世界上最龌龊的种族仅从刊名看,《中国国家地理》无疑深受美国《国家地理》的影响。的确,《中国国家地理》正是从美国《国家地理》身上,看到人文地理阅读市场的辉惶前景,并决心向美国《国家地理》看齐。
《中国国家地理》的前身是《地理知识》。这本创刊于1950年的科普,曾经有过很舒心的好日子,在上世纪80年代初,发行量曾达到40万册。此后,严峻的局势出现了。高考制度,把“地理”学科从高考科目中删去。以中学教师和学生为主体读者的《地理知识》,发行量急剧下降。此时,过去单调的市场,也突然活泛起来,仿佛一夜之间,许多大众化读物都冒了出来,这对《地理知识》更是一个雪上加霜的巨大冲击。到了90年代,《地理知识》的发行量已跌至万册左右。《地理知识》昔日的辉煌轰然坍塌,日子越过越穷。
“穷则思变”,“变则不乏”。每况愈下的“穷日子”,逼着《地理知识》了一条“变脸”之。但是,如何变?《地理知识》面临抉择。方向只能到《地理知识》的辉煌与黯淡中去寻找。首先要准确评估自身优势和恰当定位自己服务的对象。
“《地理知识》的主办方,是中国科学院地理研究所和中国地理学会。它拥有强大的科学背景。而《地理知识》的读者群,却一直是以教师和学生为主。科学与教育虽然有联系,但中间还隔着很多的环节。相对于教育院校主办的《地理教育》之类的来说,《地理知识》的内容显然精深了许多,对于的概念也比较高层次。但前者显然比《地理知识》更能聚焦教师、学生这个群体。”接手《地理知识》改版、现任《中国国家地理》社社长兼总编辑、年轻有为的地理学家李栓科,后来对这样说:“从源头上找问题,就是当时我们并没有把我们拥有的最大资源——科学,发挥出来,反而从劣势上找发展,从简单的商业模式上讲,首先这就是一种不。”
象过去那样,继续依靠教育市场,肯定救不活《地理知识》!必须转型。转向何方?李栓科想起了求学期间给他留下难忘印象的美国《国家地理》。这本创刊于1888年、最初是为具有地理专业知识背景的人服务的,竟然把“地理”做成了一个普遍性的概念,集自然风光、文化风习、天文奇观、地球奥秘、科学考察、地缘等于一身,承载信息量非常强大的独特传媒样式,风行全世界。成了引导人踏入未知世界的探杖,成了养育人多元化开阔心胸、挚着的爱国的摇篮。《地理知识》的转型,必须见贤思齐,放眼世界,向美国《国家地理》紧密靠拢,借他人的经验,激活自己的创造力。“通才可久”,那怕遭受“模仿”的。
2000年10月,《地理知识》正式改名为《中国国家地理》。“穿时装,搭快车”,踏上了历史性转型之旅。
《地理知识》通过“模仿”美国《国家地理》,开始了转型。当它模仿美国《国家地理》把自己更名为《中国国家地理》时,不仅意味着它决心填补空白,打造中国自己的“国家地理”的信心,同时也意味着,彻底更新办刊思的勇气。《中国国家地理》执行主编单之蔷在比较这种转变时说,《地理知识》的优点就是具有知识性和科学性,许多院士和一流的科学家都是它的作者。但它的薄弱之处,在于一直未按运作方式运作。它先虚幻地假定读者买了,正准备阅读呢,留给他们的任务仅仅是“科普”,就是把高深的问题通俗化。改版后的《中国国家地理》首先要解决的是“吸引”,我们之所以在平面设计、图片、插图、封面、文体等方面下大功夫,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“吸引”。单之蔷的话没错。美国《国家地理》在这方面使尽了浑身解数,创造了成功的经验。
不过,推寻《中国国家地理》的动机,“模仿”这个词并不确切,不如“穿时装,搭快车”传神。打拼之初“模仿”典型,是有意识地借用对方的知名度来推广自己,就象“穿时装”为了更顺畅进入“”;打拼之初“模仿”典型,是谦恭学习对方成熟的办刊模式和以赶超对方,就象“搭快车”为了迅速找补回昔日耽误的时光。《中国国家地理》始终明白,“穿时装,搭快车”,只是它迅速跨到“前沿”的策略,若要真正蠃得尊重,还得靠自己的教养和吸引人的气质。所以《中国国家地理》在“模仿”中时刻求变。
曾被很多人为“亦步亦趋”的《中国国家地理》封面设计,暗示了这一点。《中国国家地理》也给自己的封面套上一个矩形框,不过是红色的。以显示《中国国家地理》见贤思齐的谦恭,让读过美国《国家地理》暂时还不了解自己的读者,从“亦步赤趋”的矩形框中,感受到自己有和美国《国家地理》类似的格调与趣味。借成功品牌的,辉映自己正打造的品牌,是品牌打造的捷径。但《中国国家地理》并未完全步趋美国《国家地理》,封面上加的红色矩形框,是半封闭式的,在它的右下方有一开口。有论者对此作出复杂的解读:《中国国家地理》封面上那个半封闭的红色矩形框,象一个矩形英文字母“C”,恰好英文中的“中国”、“文明”、“文化”,都是以“C”这个字母起头的。通过解码,半封闭式酷似英文字母“C”字的红色矩形框,可以呈现出三层象征含义:一是以直观视觉符号标示出国籍身份;二是意味着该立足于中国本土,以做中国地理符号体系为主;三是引申出与“文化”和“文明”的关系,透露出其理想层面的“人文地理”或“文化地理”意识。其实更简洁解读是:半封闭的红色矩形框,着《中国国家地理》“破壁”的决心。
仿效美国《国家地理》,《中国国家地理》也很重视精美图片的视觉冲击力。但它始终自觉自己的文化视角。人与自然是《中国国家地理》和美国《国家地理》都倾心关注的话题。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上,《中国国家地理》更乐于向世界展示中国文化传统中“天地人和”的智慧。侧重于表现原生态大自然的优美景观,视点常落在“协调、反映与思索”上,让人在惊叹之余引发悠长的和不尽的眷恋。美国《国家地理》则趋向于和科学,侧重于表现人的行为对的作用及对人类的反作用,视点常落在对的“监测、和分析”上,给人以“当头棒喝”。虽说是“仿效”,但就象有的论者形容的:《中国国家地理》依然保持自己的“文化底片”不失。《中国国家地理》走的是借他之“形”传我之“神”,“形似而神不改”的子。
《中国国家地理》并不避讳自己“借形传神”的策略选择。“不避讳”中,逼透出一种基于的自信。
李栓科坦然承认,“我们不否认在运作上对美国《国家地理》的借鉴和吸收”。同时他又信心十足地,“从内容上我们绝对是原创和独创的。”
《中国国家地理》如此坦然与自信,基于他们对地理学科的深刻认识、及在此基础上对《中国国家地理》“显差异之美”的总体定位。在自然科学中,没有那个学科能比地理这个学科更充满“差异”了。树上没有相同的树叶,地上没有相同的地貌。中国地域之广阔,文明之悠久,罕匹。从南沙到漠河,从东海之滨到珠穆郎玛,地理地貌线万平方公里的大地上,到处可见凝固在建筑上、活跃在仪式中、蕴含在服饰里仪态万方的文化和文明。有些俨然是久己消失文明的“活化石”。中国大地上,有取之不尽,用之不竭充满差异之美、变化之美的素材,何愁办不成中国的“国家地理”!这一认识,让《中国国家地理》底气十足:“作为一家地理传媒,根本上需要把握的、也是最重要的,是差异之美,而不是共性,一种自然现象、地理过程,为什么只有这个地区有?这才是地理要做好的事情。《中国国家地理》还是要做成中国的《国家地理》,以中国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发生的事情为主。”走本土化之,显差异之美,越是中国的,就越是世界感兴趣的。
显差异之美,是《中国国家地理》刻意追求的境界。大到办刊方针的确定、专题视角的选择,细至庆典设计、促销策划,无不贯穿这一匠心。
考古方面的权威是《考古》但《中国国家地理》也发表过50多篇考古方面的文章。它以别致的思,组织考古方面的文章:古文化、古文明的形态多种多样。为什么有些消失得无踪无影,有些却以遗迹的形式保存了下来?一定是周边有一个特殊的自然存在。否则,人类发展的历史这么久了,有大量的文化遗迹,为什么其他地方没有保留下来,只有这个地方保留下来了?它一定有独特的自然。这就是《中国国家地理》要潜心发掘和重点报导的“差异”!正是寻找“差异”的独运匠心,使这些考古文章,显示出《中国国家地理》的“差异之美”神韵:每一次考古发现,既了人文方面的精彩变化,也了自然变化的过程。“推开自然之门,人文精华”的办刊旨,得到了完美的体现。
独运匠心,表现“差异”,在《中国国家地理》关于“沙尘暴”的专题文章中,也有淋漓尽致的表现。近几十年,沙尘暴频繁,成了人与自然关系中的热点。关注热点、难点、疑点,是成功的基本品质。有关沙尘暴,选题很多很多,地理学的,历史学的,生态学的,人口学的,社会学的,经济学的,甚至是学的……可以形象渲染沙尘暴的,以引起正视;可以深挖沙尘暴近几十年频繁的原因,以寻找对策;可以设计治理方案,供参考……这些都是一般报导沙尘暴的常规视角。在沙尘暴专题中,如何体现《中国国家地理》“把握差异,匠心独运”的风格?在中国传统智慧中,“太和”即“之和”分两层,首先是自然系统中的“天地之和”,其次是人与自然系统中的“天人之和”。一般沙尘暴报导的常规视角,聚焦于人与自然系统的“天人之和”,忽视甚至遮蔽了自然系统的“天地之和”。而“天地之和”,恰恰是“天人之和”的模型。这就是《中国国家地理》潜心寻找、重点把握的“差异”。《中国国家地理》既报导沙尘暴近十几年频繁的人为原因,关注“热点”;又普遭忽视、遮蔽的沙尘在“天地之和”中的地位:例如沙尘风对海洋生命系统的维持,海洋对人的意义等,不放过“难点”,不遗留“疑点”。使《中国国家地理》沙尘暴专题一枝独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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